Artist's commentary
【卡厄斯&昔涟】失却的与铭记的
关于白厄、卡厄斯、盗火行者与名为「昔涟」的少女。
品鉴完3.3 PV后意义不明的短打,完全对话流,也可以理解为“包装成短文的剧情预测”;
纯cb向,默认白厄≈卡厄斯,所以算白厄中心……吧?虽然是昔涟视角;
完成于3.3版本更新前,被打脸概不负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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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远的未来,
翁法罗斯的大地,将铭刻英雄们的足迹。
男人会手握剑锋,在黄金的史诗里,
镌写下不灭的印记。
可他的真名实姓……
或许不会再有人提起。
「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。」
也有人在启程之初,
便失却了昨日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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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风拂过麦浪,少女于原野间张开双眼。
斜阳将律动的天际线映得猩红,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正逆着光从远方蹒跚走来。她因此知晓故事又一次抵达了既定的终局,只待自己翻动书页,让时间重新回到一切的起始。
记忆——那是能够诠释寰宇间一切事物之物。
「过往」是忆质填充的汪洋,「未来」是终将凝结成珠的蒸汽,而「当下」不过分割二者的海平线,是置身世中之人擅自总结出的谬误。忆者从尘世抽身,用命途的力量编织承载往昔的容器,以求正确地、完整地记录其中上演的一切。
对于名为「昔涟」的少女,翁法罗斯正是那只盛满甘露的水缸。
在似梦非梦的酣眠中,她悉心观察着每一朵浪花、每一缕暗流与每一尾沉沉浮浮的游鱼。它们勾勒出的轨迹,正是「再创世」所需的质料。
只是她的力量还远不足以从海波激荡的忆域中捧起一整个世界。因此,必须有人投身其中,用肩膀撑负天地,成为平定湍流的支柱。
那人正站在麦田边缘,身披启程时的衣裳,背挎伤痕累累的长剑。
昔涟揉揉困倦的双眼,强打精神向他招呼:“嗨,卡厄斯…好久不见~”
“……”
回应她的既不是最初强作笑颜的“好久不见”,也不是往后自嘲般的“其实也没过多久”或饱含歉意的“又要麻烦你了”。白发的男人只是无言地向她点头致意,面庞上寻不到情绪的痕迹。
摇曳的麦丛为来人让开道路,也叫昔涟看清他身上未擦净的血污。
他看起来状态很糟。倒不是受了什么伤——这世上早已不再有什么武器能伤到他——而是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的气息,连故作轻松的姿态都难以掩饰。她闭上眼去摸索灵魂的轮廓,只在层层坚冰后触碰到一簇微弱的火苗。它比想象中更加黯淡,余温寥寥,叫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
身前细微的扰动截断游离的思绪。昔涟睁开眼,发现那人虽已近在咫尺,却不见驻足的征兆。
“不多待会儿了吗?”她赶忙开口挽留。
卡厄斯只是短暂地停步。
“他们还在等我。”他摇摇头。
“你知道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。”昔涟在他从身边擦过的瞬间牵住破损披风的一角。“就当是陪陪我,好吗?”
被揪住尾巴的人偏过脸来:“你需要的,当真是我的陪伴?”
碧蓝的目光落在少女肩头,一潭死水般送来刺骨的寒意。她清楚此般冷漠并非他的本意,只是稀薄的灵魂连简单的犹疑都再难调动。
与她不同,「负世」的人子没有器皿去容纳与日俱增的记忆,也无处倾倒不断堆积的遗憾与悔恨。它们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灌注这具躯壳,将属于「卡厄斯」的那滴墨珠稀释得几近消散。就连「记忆」的行者也弄不明白,他究竟是怎样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保持自我的?
可再惊人的意志力也总有极限。灯芯将尽,她几乎能从那人冰冷的气场中嗅到死亡的阴影。
“没有下一次了,卡厄斯。”昔涟抹去笑容,不叫手上力气松懈分毫。
下一次「再创世」——她没有继续说——你会彻底被记忆杀死。
这成功让男人回过身来。日暮的暖光从一侧切来,将他波澜不惊的脸割做两面。她试着剖析向阳的那只眼睛,却只在其中找到无尽的空洞。
“你害怕死亡吗,昔涟?”卡厄斯在她的注视下低声发问。
意料之外的话语叫少女一怔。死亡对于以模因姿态行走世间的忆者而言是个陌生的概念,长久栖身此处的她也不曾落入死境。唯有遗忘能够抹消「记忆」的存在,但那抑是不可能之事,因为始终有一人——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——会记得一切。
思来想去摸不透那人的想法,昔涟只得以假设作答:“害怕。”
“但我已不再会了。”提问之人甩甩肩膀,抖落她逐渐放松的手。
“一路走来,我曾无数次直面死亡:为长枪贯穿的痛楚、「纷争」战吼诱发的战栗、亲手替战友送行的身不由己……这些我都还清楚地记得,但——记忆——它们仅此而已。我从中什么都感受不到。
“你曾说:‘记忆会定义生命的一切’。那么,不再为记忆所动的生命,与死亡又有何异?”
昔涟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言语的圈套。那人并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,也敏锐地洞察到了她言下的担忧。只是,这一切在他看来,不足为提。
这种时候,劝阻与恐吓的话语都会是苍白的吧?即便如此,她也无法坐视对方不管不顾地奔赴死地。从这个角度讲,名为「昔涟」的少女是个贪得无厌的人——仅仅完美地为故事收尾是不够的,她还希望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收获幸福。
“这不是盲目行动的理由,”少女尝试道。“况且,卡厄斯,你当真期望人们追随一台传递神谕的机器?不,他们不会。他们相信的是你。”
“正因如此,我才必须去。”
“你比我更了解他们——逐火的旅途也好,文明的兴衰也罢,都不会因一个人的缺席停摆。”
“但他们不该背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。”
“救世……从来不是任何人的责任。”
“你在劝我放弃吗,昔涟?”男人毫不留情地揭穿:“明明你自己都做不到。”
“不。”昔涟轻叹一口气。“我只希望你能停下来好好想一想。”
停下来,仔细瞧瞧这片麦田吧。她无声地敦促。你已行过此般长路。
永恒之地的历史周而复始。他从世间带来记忆的种子,而她将其播撒栽培,在漫长的时光中等待旧忆生根抽芽。因此,在这里茁壮成长的不仅是孕育新生的胚胎,还有他们曾亲手终结(开启)的无数世界。
它们为思念的存在凝结成型,又因太阳的照拂熠熠生辉。哪怕转瞬又要没入无垠的长夜,此刻的绚烂也足以铭刻人心。
“这里只有你我。”
少女俯下身去,轻抚身前的那撮麦穗。一个世界的过往正在其中安眠,但她听不见一句对失职「救世主」的埋怨。
“即便短暂停留,也不会有人责备你的。”
卡厄斯不再反驳,但昔涟确信自己并没有说服对方。毕竟,鞭策他不断前进的从不是外人的期待。
这是一段由他们亲手开启的故事,因此在背后追赶的也永远只会是过去的自己。不巧的是,他们都不是多么宽容的人。她不止一次在半睡半醒间对上镜中饱含失望的目光,一直清醒着的他只怕承受了更多来自自我的审判。
于是她静静等待着,直至那道为时光凝固的视线迟缓地落到麦尖,并由此染上阳光的色调。
“……你说的对。”负茧的指腹扫过稚嫩的新芽,卡厄斯用轻飘飘的话语道出沉甸甸的现实:“我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太久,或许是时候做出改变了。”
即便她清楚他不是轻言放弃之人,也被往后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“记忆——它曾是先黑潮一步集齐火种的关键,但,既然不再有益处……”
那人垂下手来,眸中掀起重逢以来的第一丝波澜。
“那么,全部舍弃便好。”
若过于庞大的信息让人的存在势微,便将欢快的笑语、悠长的思量、苦闷的泪水、沉默的悲叹……往昔的一切回音全部割舍,让灵魂回归纯净的本真。呱呱坠地的婴儿将再度获得感知世界的能力,正如第一次那般。
话虽如此, 「记忆」的行者比任何人都了解其中的风险。
毕竟,有谁能保证重新提纯的结果与最初的无异?更何况,那些剥落的记忆又该何去何从?光是记录翁法罗斯的一切便已让她分身乏术,哪里还有看顾其他的精力。
“至于多余的部分……”好似预料到她的疑虑,男人不紧不慢地继续道:“黑潮渴望一切有灵之物,那便满足它吧。若你是对的,记忆便也能定义黑潮的一切,让它为你我所用。”
「我」会作为全新的黄金裔降生,而它将成为「卡厄斯」意志的代行人,不断追逐刻写其中的猎物(火种)。不必担心记忆的去向,因为只要「它」与「我」的追求相同,彼此的道路总会交汇——他平静地诉说疯狂的计划——你我无法消灭黑潮,但倘若它要居高临下地降下审判,我们便攫取它的力量,加以颠覆。
“为此,”他告诉她,“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此前,他们曾不止一次探讨利用黑潮的可能性,但最后都不了了之。诱导它所需的信息量过于庞大,找遍翁法罗斯都难以凑齐。可现在不同了。有人正要拱手让出横跨数千万载的执念。它何其厚重,又何其浓稠,连席卷世界的潮汐都定能凝固塑形。
——但你应当明白,那也意味着杀死现在的自己。
昔涟在沉默中接住对方笃定的视线。
黑潮会磨灭记忆中所有的亮色。即便在未来失而复得,能回忆起的也只有幽冥的悼念、分离的哀痛与永别的决绝。而那些镇静的、欢欣的、愤怒的、悲伤的、令人感慨的……将永远遗失在溶解万物的死水中。若说记忆会定义生命的一切,那么在旅途尽头等待的,必然是比死亡更为可怖的结局。
如此种种自脑海中闪过,但她没有出口辩驳哪怕一句。
昔涟确信,无论情感充盈与否,那人都会将之视为必要的苦难,不屑一顾地置之不理。只因在一切开始前,他也曾递出如出一辙的邀请;而她同样不语,只是细细地阅读对方的目光,想从中挑出哪怕一丝畏惧或犹疑。
接着,她又一次经历相同的失败。尽管彼时在湛蓝中静谧燃烧的火焰已然熄灭,但黄金般闪耀的瞳孔中仍盛着不容置疑的执拗。哪怕世界沧海桑田,有些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——在悲哀的同时,她也暗自为之振奋。
“你已下定决心,是吗?”她问。
“决心……吗?我不清楚。”迟疑着,卡厄斯将目光投向山峦翻涌的远方。如今的他已经连这样的波动都不再能感知到。“但,既然我仍牢牢记得,它一定曾经对我很重要吧。”
这样便足够了吧?昔涟想。她没有否定他人努力的意愿与资格。更何况,她也一样,无时不在渴望着地平线彼方那令人神往的大团圆结局。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她浅浅颔首,唤「记忆」的力量凝作形如新月的弯刀。
当光洁的曲刃抵上心口,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。她不曾对任何人使用这份能力,更别提将刀尖对准同行至今的旧友。可那人已自愿献出所有,她也理应报以同等的尊重。于是她强迫自己果断地发力,将镇静的、欢欣的、愤怒的、悲伤的、令人感慨的……一切能称之为「记忆」的全部剥离。它们如气泡般逸散开来,为夕阳永驻的天幕缀上绚丽的虹彩。
“抱歉。”
炫光之中,卡厄斯轻垂眼睑,乖顺得仿佛接受审判的罪人。直至仪式剑的曲锋完全没入胸膛,他才露出微乎其微的笑容:
“一直以来,多谢了。”
你从不需要向我致歉或道谢,因为一切都是你我个人的选择——昔涟想这样告诉他,但她不能错过那抹转瞬即逝的暖意。她伸手捧起灵魂深处那簇幼小的火苗,而余下的存在化作冰晶爆裂成灰,在她的目送下融入包裹世界的暗潮。
由此,时钟的指针再度开始前进。
第▉▉▉▉▉▉▉▉次轮回,降临了。
当光芒散去,空间中又仅剩昔涟一人。
她长吐一口气,合上眼感受清风送来的鼓动。那是新世界最初的脉搏,是泰坦们创造万物的锤音。她曾无数次聆听同样的声响,只是,这一次,清澈的敲击中混入了些许杂音。不必刻意感知,她也知道他们投下的种子正吮吸着灾厄的力量,将记忆的傀儡捏塑成型。
“记忆会定义生命的一切”——此话确凿无疑,但昔涟对此的理解又与那人存在微妙的不同。
记忆,它不止是一个人所能回想起的种种,更是那些无形间塑造了他的晦暗过往。即便回忆本身趋于模糊,它们所激起的涟漪也不曾自存在中消失。哪怕无数次将失却的与铭记的置于天平,它也一定会毫无悬念地倒向后者。
正因如此,名为「昔涟」的少女才清楚地明白——
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,但在那之中,也能收获无数足以铭刻于灵魂的珍贵之物。那是激励他们踏上旅途的原动力,也是此后催光阴不断轮转的助推剂。而空有记忆,却不知它们因何而在的影子,无论其存在多么接近「卡厄斯」,也永远无法真正与本尊划上等号。
昔涟垂下头去。破碎灵魂的余火此刻正躺在她的掌间,尽管微弱到好似一阵轻风便能吹散,却依旧固执坚挺地摇曳着。
她想她不是没有其他选择。毕竟,这赌注对他们而言过于巨大——或许他将迷失于遗忘的迷宫,永远与彷徨作伴;或许她将被亲手塑造的世界遗忘,再无法从长眠中醒来;或许,这一次,他们将彻底败给命运……
但比起因未知而怯懦,她更愿意去期待:
人的意志,终有一天能打破枷锁、创造奇迹。
只是,在那之前,「记忆」的使者会为再度降生的孩童编织一个绮丽的、幸福的梦。
于遗世独立的边陲村落,他将度过平凡的童年,身边始终有家人与朋友相伴。即便注定的离别会为这份甜蜜蒙上阴霾,它也足以成为至暗长夜中的明灯,替不再记得自己曾付出的一切之人指明道路。
自作主张也好,多管闲事也罢,她确定他值得这份祝福。
更何况,她愿相信它并非全然捏造的幻象。或许,在无人记得的过去(终将到来的未来),她、他们真的曾有(将有)在麦浪间无忧奔跑的时光。正因如此,这轮回漩涡中唯一恒定的孤岛,才会以哀丽秘榭的姿态锚定「当下」。
“晚安,▉▉▉▉▉。”
昔涟捧起如心脏般鲜活鼓动的灵光,将它抛向再度苏生的世界。
“祝你做个好梦。”
于是,创世的史诗翻开新篇。
怀揣无名记忆的剑士自黑潮中醒来,心间有难以参透的使命,脚下是熊熊燃烧的乐土。而自称「白厄」的少年于废墟间拭去眼泪,迎着夜幕踏上逐火的旅途。
而后「开拓」的列车如流星般坠落大地,为世界送来苦苦等待的转机;
「记忆」的投影在蛋壳中幻化成型,与天外的英雄一同奔赴战场。
命运的车辙碾过未知的土壤,直至旧日的泰坦陨落,逸散的火种齐聚;
直至「负世」之人再度搅动往昔的涟漪、重拾昨日的自己,用铭记的一切为失却的过往建构新的意义。
届时,翁法罗斯终将跨越命运,迎来不曾存在的黎明。
——这些,就是后话了。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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纯自嗨的一篇。没什么逻辑,时间线也不严谨,单纯就是想看两位老战友联手整活绝地翻盘。
标题是双关,既指卡和昔,也指能被割舍的记忆与无法覆写的本质。
如内容所述,个人认为白厄+盗火行者承载的记忆=卡厄斯。用《黄金替罪羊》来比喻的话,底色空白的小白代表充满可能性的未来,承载记忆的盗火则是被使命与执念牵引的过去。至于卡厄斯能不能和完整厄划等号……我的大脑还在左右互搏。不过反正是一人论,只是记忆完缺之别,倒也不重要。
什么?你问黑厄?
“黑厄”是谁?
